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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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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如果我說,那是騙你的呢?”

男人低緩的嗓音響在夜風中,帶著莫名情緒。

莊以念聽得楞了楞。

她擡眼,茫然地望著他。

什麽叫是騙她的?

跟她結婚嗎?

還是……

“那晚,我說跟你假結婚,是騙你的。”言斐看著她,眸色沈沈。

什、什麽意思?

莊以念還是聽不懂——或者說是,懂了卻不敢相信。

心底湧起驚濤駭浪,神思全亂。

“我是真心想娶你,不是假裝,也沒有什麽迫不得已的理由。”

他將手中小盒子打開,取出裏面的戒指。

小巧精致,夜色中格外矚目。

細碎的光芒晃過眼眸,他執起她的左手,擡眸看著她,語調放得極輕,好像怕嚇到了她。

他輕聲說:“念念,嫁給我,好嗎?”

——念念,嫁給我,好嗎?

她再次怔住。

正對的那雙眸子,溫柔深邃,如沈星月。

見她沒有拒絕,他執著她的手,低下頭,小心翼翼將戒指套在了她無名指上。

兩人靠得很近,夜風輕柔拂過,她望著他,神情怔忡。

昔日孤高清冷的少年,終於軟了眉眼。

有那麽一瞬,她險些落下淚來,眼底浮起水光,也不知是因為歡喜還是因為那些曾經不敢言說的少女心事。

“現在,你就算後悔,也來不及了。”戴完戒指,他捏住她細嫩的指尖。

擡眸瞥見她眼角微紅,一笑:“哭什麽?”

她終於開口,嗓音卻哽咽:“你……”

他擡起手,指腹輕輕拂過她眼角,溫柔繾綣:“我喜歡你,你呢?念念,你喜歡我嗎?”

明明只是一點碰觸,莊以念卻感覺仿佛有暖意蔓延至心口,雙眼被水霧模糊了視線,她徹底隱忍不住,落下淚來。

溫熱的眼淚沾上指尖,他捧住她的臉,小心翼翼拂去,輕輕吻在她眼角,輕淺似春風和煦。

她淚眼朦朧地看著他,嗚咽出聲,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:“你說的……是真的嗎?”

他心口一揪,在她眼下吻了吻:“是我不好,沒能早告訴你,別哭……別哭……”

聽著他溫柔的嗓音,她越發委屈了,好像這些年所有深埋心底的惦念、酸澀、難過……種種情緒都在這一股腦兒地湧了上來,海潮一般,將她整個淹沒。

她抓著他的衣服,哽咽不成聲:“你為什麽不早跟我說……你為什麽……”

為什麽讓她想了又想,猜了又猜……

“因為我怕。”

她一怔。

從未想過,會在他口中聽見這個字。

他捧著她的臉,低眸看她,眼底情愫深濃,隱約也泛了紅。

“我怕……你不夠喜歡我,怕你只是一時興起,怕你碰上更好的人,怕你又說……只把我當成哥哥……”

愛情面前,誰人都是凡夫俗子。

會憂心會害怕會輾轉反側,一句話一個表情便足以掀起驚濤駭浪。

那年的他也不過是青澀少年,窮困落魄,不懂如何去對一個人好。

而他喜歡的姑娘,是天上月,是年少不可及的奢望。

命運同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,讓他在最落魄不堪的時候遇上了她,什麽也給不了,什麽也無法承諾。

所以,也只能冷漠以對,放她遠走。

“沒有……我沒有把你當成哥哥……”

她拼命搖頭,淚落如雨,哭得雙眼通紅,撲在他懷裏,緊緊抱住他。

“我喜歡你啊……一直都喜歡……很喜歡很喜歡……”

喜歡到小心翼翼地掩藏,一腔心事怕你知道又怕你不知道。

喜歡到……遠走異國他鄉,踏過山河湖海,看過萬千風景,卻仍在重逢的第一眼重蹈覆轍潰不成軍。

他擡手擁著她,緩緩撫著她的頭發,一下又一下。

夜色靜謐無聲,暖黃的光籠在兩人身上,像是將他們融在了一處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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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了許久,莊以念才平覆下來,擦了擦臉上殘留的淚。

表個白都能哭成這樣,估計再找不出比她更沒出息的了。

跟個小孩兒一樣。

想到這裏,她又忍不住破涕為笑。

見她突然又笑了,言斐摩挲著她的額角,也牽了牽唇。

瞥見他眼底笑意,她臉微微一熱,估摸著自己現在哭花了妝的樣子肯定很狼狽,於是裝出兇巴巴的樣子瞪他:“不許笑話我!”

他眼底笑意愈深了,似春風過野,繁花灼灼。

大概是確定了心意,她突然變得膽大起來,擡起下巴,嬌蠻氣十足:“你再笑話我,我就不嫁給你了。”

小姑娘氣鼓鼓的樣子鮮活又可愛,他拉過她的手,握在掌中,輕輕撫過無名指上的戒指,略略低頭,湊到她面前,唇角含笑:“戒指都戴了,結婚證也領了,現在說不嫁,已經來不及了。”

男人眉眼清雋,玉石雕琢般的容顏,薄唇近在咫尺。

這樣近的距離,美色惑人。

氣氛突然變得暧昧,他捏著她的指尖,低眸靜靜看著她,好似隨時會親吻下來。

在他有所動作之前,她腦子一熱,驀地往前一湊,將自己的唇印了上去。

吻上去的剎那,莊以念驚楞地瞪大了眼,她也沒想過自己會突然做出這麽大膽的舉動。

和上次偷親時的蜻蜓點水不同,這一次是緊緊貼著。

他的唇如同她想象的那樣,柔軟,帶著微微涼意。

溫熱的鼻息噴灑在肌膚上,她聽到心口急促的跳動聲,周遭萬籟俱寂,仿佛有東西要從胸腔處蹦出。

她伸長脖子,保持著緊貼他雙唇的姿勢,楞怔片刻,終於驚醒過來,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,忙往後撤。

才表白完,她就這樣,好像有點太過著急了。

色迷心竅就是她的真實寫照。

他肯定會覺得她不矜持的。

然而——

就在她離開的瞬間,一只手按在她肩頭,另一只手扶在她腰間,阻止了她的後退。

唇上重新落下兩瓣溫軟。

她再次瞪大眼,咫尺處是纖長的睫羽和幽深的眸子。

他握著她的肩,唇先是碰觸上她的唇,而後慢慢吻住。

沒有其他舉動,只是吻住,連空氣也似乎凝滯不動。

須臾,是她先憋不住,張了張嘴,想要呼吸。

他卻仿佛得到了準許,趁機抵開了她的唇。

陌生的氣息湧進來,在唇齒間…,攫取著神志。

她下意識地揪住了他衣服下擺,腦中渾渾噩噩,臉因為呼吸困難而漲得通紅。

風過樹影婆娑,一片落葉飄悠悠拂過兩人身側。

她感覺自己像是在海上,浮浮沈沈,起落不定,幾欲窒息。

原來,和他接吻,是這樣的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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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了許久,言斐終於松開了她。

她劇烈呼吸著,癱在長椅上,手腳發軟,使不出半分力,嘴麻麻的,口中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氣息。

還有一點奶茶的香甜味。

夜色已深,校園裏來往的人逐漸變少,也沒有人註意到他們。

一只手伸過來,重新將她的手握住。

這個時候,她卻失了剛才主動親他的勇氣,突然變得害羞起來,低著頭,不敢看他。

他握著她的手,手指在手背輕輕撫了幾下,皮膚發燙。

片刻後,他先開口打破沈寂:“不早了,我們……回家?”

“嗯。”她低低應道,耳根仍是燙的。

他拉著她起身,她突然想到什麽,又將他拽了回去。

“等等!”

他回頭看她,語氣溫和:“怎麽了?”

她摸了摸手上的戒指,一改往日的慫包,翻身做主,揚起眉沖他道:“我還沒答應嫁給你呢!”

言斐似是沒想到她會突然冒出這麽一句,看著她,眼神有些意外。

莊以念被他看得氣勢弱了些,但還是梗著脖子道:“我可以答應你……不過,我們要先從談戀愛開始。”

那些年少歲月裏未嘗滿足的遺憾,她想一一彌補回來。

言斐微微蹙了下眉,說:“你是想先離婚?”

這樣也不是不可以,就是有點麻煩。

莊以念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
學神,你的智商呢?

我只是想跟你談個戀愛!沒聽說過先婚後愛嗎?

莊以念簡直被他突然掉到太平洋海底的智商給折服了,默了兩秒,說:“言學長,你知道什麽叫先婚後愛嗎?”

言斐:“……”

傻白甜小公主難得站在智商高點,居高臨下地瞥了他一眼,故意風淡雲輕地說:“既然你都這麽說了,那我們明天去辦離婚吧。”

言斐笑了一聲,攬她入懷,在耳畔親了親,嗓音低沈,帶著濃濃的蠱惑意味:“不辦好不好?”

“……”

他這是突然之間解開了什麽封印嗎?

莊以念哪裏受得了他這麽撩.撥,當即耳根通紅,小聲道:“那看你表現吧。”

口中這樣說著,唇角卻抑制不住地揚起,眼角眉梢笑意難掩。

兩人從椅子上起身,沿著校園道往正門去。

春夜的風如酒,拂過面龐,地面投下細長的影。

她瞥見他垂在身側的手,伸出手指,小心翼翼勾了勾。

言斐偏頭。

這一回,莊以念沒再避開,而是理直氣壯地順勢滑入他掌心,牽住了那只手。

都已經宣布戀愛關系了,牽個手難道不是天經地義嗎?

夜色下,小姑娘面上泛起淡淡嫣紅,眸子卻晶亮,言斐看著她,唇角翹起一點弧度,反手將掌心的柔軟握住。

兩人牽著手,緩緩往前,如同校園內的一對尋常情侶。

……

回到家,言斐沒有急著回房,而是轉頭問她:“先前看你沒吃多少,要不要吃夜宵?”

莊以念擡眼:“出去吃嗎?”

言斐微微一笑:“我做給你吃。”

先前他說“回了家給她做”,原來他還記得,莊以念雙眸一亮,連連點頭:“好啊!”

言斐松開她,打開冰箱門,看了看裏面儲存的食材。

惠姐每天會換上新鮮的食材,所以晚上冰箱裏剩的東西不多。

莊以念突然又拽住他的胳膊:“還是算了吧,這麽晚了,明天再做也不遲。”

他白天陪她折騰了一天,估計也很累。

他摸摸她的腦袋,笑了笑:“沒事,正好我也餓了。”

他挑了食材到廚房,莊以念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後,笑嘻嘻說:“那我幫你吧。”

他轉過身,取了圍裙,說:“不用,很快就好了,你去外面看會兒電視。”

莊以念覺得他估計是怕她幫忙不成反添亂,只得接過他手中的圍裙,說:“那我幫你系這個。”

這次言斐終於沒反對,笑道:“好。”

系完圍裙,她又貼心地幫他挽了挽衣袖,而後把廚房讓給他,去了客廳。

電視開著,她卻沒心思看,趴在沙發上,美滋滋地看著廚房裏忙碌的修長身影,心裏仿佛開了漫山遍野的花。

電視有什麽好看的,誰也沒有她男人好看。

不但好看,而且還會做宵夜給她吃。

哪裏哪裏都好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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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時間太晚,言斐沒有做太覆雜的吃食,兩三樣簡單的小菜,外加一份酒釀小湯圓,很快就搞定了。

從廚房出來,就見小姑娘趴在沙發上,看著他這邊,目光灼灼,眼睛裏仿佛藏了一整條銀河。

“好了啊!”

見他出來,她歡快地跳下沙發,跑過來幫他端菜。

擺好菜,在餐桌前坐好,她笑吟吟看他一眼,端起面前的小湯圓,舀了一勺就往嘴裏遞,結果燙得差點掉下眼淚。

言斐忙將她手裏的勺子拿開,擡手捏住她下巴,蹙了蹙眉:“嘴張開,我看看。”

男人指骨修長,帶著微微涼意。這一個動作,讓莊以念瞬間覺得自己被燙的不是嘴而是下巴,她小幅度地搖了搖頭,紅著臉道:“沒事。”

言斐松開她,道:“慢一點,沒人跟你搶。”

她才不是怕人跟她搶,她就是開心過頭了而已。

莊以念在心裏默默說了一句,低下頭重新舀了半勺,這次小心了許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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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完夜宵,言斐收拾了碗筷準備動手洗,莊以念實在心疼他,拉住了他:“放著吧,等明天惠姐來洗。”怕他堅持,又作勢挽起自己的袖子,揚起下巴道:“要不然就我來洗。”

言斐拿她沒辦法,只得放棄,由她摟著自己的胳膊上了樓。

上樓後,莊以念先洗完澡,同往常一樣,坐在床上等他。

只不過,她今晚格外興奮,抱著被子滾了幾下,又怕言斐出來發現,趕緊整理一番。

整理完,她還是很興奮,於是摸過手機,點開和褚南容的聊天界面。

莊以念:【容容~】

褚南容隔了一會兒才回覆:【這麽晚了,公主殿下有什麽吩咐?】

莊以念心裏激動,但是又不太好意思直接說,於是糾結半天也沒打出一句話。

那頭褚南容剛加完班,身心飽受摧殘,見她半天沒回覆,於是發了一長串語音過來——

【公主殿下,嗚嗚嗚我快死了!江時衍那個沒人性的黑心大混蛋,花.心大蘿蔔!狗男人!公報私仇,無情無義忘恩負義!總有一天老娘要炒了他的魷魚!!!】

【世上怎麽會有這種極品老板?憑什麽這種人也能當老板?!!!太不公平了!!!】

……

全是控訴和吐槽。

不過吐槽完,她很快又將消息撤回了,大概是因為帶了江時衍的大名,怕萬一哪天不小心被他看見。

莊以念沈浸在暗戀成功的歡喜中,完全聽不見她的控訴,自顧自打出一行字:【容容,言斐今天跟我表白了。】

莊以念:【[害羞][害羞][害羞]】

褚南容:【……】

褚南容:【你這大半夜的找我,就為了跟我說這個?】

莊以念:【我好開心啊容容[嘻嘻]】

褚南容:【……】

褚南容:【你們不是連結婚證都領了嗎?這個時候表白……你在逗我嗎?】

莊以念:【先婚後愛呀~】

褚南容:【……】

褚南容:【呵,先婚後愛,還挺會玩呀~】

褚南容:【[拜拜][拜拜][拜拜]】

可憐褚南容剛受了工作的磋磨,又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糧,心累得不行,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八卦熱情,只想自閉。

莊以念卻興奮不減,繼續不停秀著恩愛,弄得整個聊天界面都仿佛飄著粉紅色的泡泡。

【他今天帶我回學校了……】

【他在學校裏跟我求了婚……】

【回來他還給我做了夜宵……】

……

被刷屏許久,褚南容終於面無表情地發出了致命反擊:【那我勸你早點睡,突然發.情的男人最可怕,小心你家言哥哥讓你三天都下不了床。】

莊以念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
一句話終結聊天,很OK。

就在莊以念結束和褚南容對話的剎那,浴室門開,言斐洗完澡出來了。

他今晚穿的是一件黑色絲質浴袍,腰間系著系帶,寬松的領口處露出大片肌骨,冷白如玉,往上是線條近乎完美的下頜和清雋出塵的臉。

黑白相互映襯,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多了幾分冷肅和性感,無形之中給人一種壓力。

暖黃色的燈光下,男人緩緩走近。

莊以念楞楞望著他,想起褚南容最後那句話,腦子裏轟然一炸,握著的手機也啪嗒一聲,掉落在被褥中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抱歉,昨天晚上停電了,沒來得及更TVT這章你們再說不甜,我就真的要禿了……·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~感謝投出[地雷]的小天使:是瘋瘋呀~ 2個;感謝灌溉[營養液]的小天使:千堇 38瓶;瘋狂為作者打call 4瓶;薄荷先生 3瓶;ONL 1瓶;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,我會繼續努力的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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